日本厚生省公布了一项最新的统计数据,2024年日本新生婴儿的数量约68.6万人,整体生育率为1.15,创历史新低。此前日本政府预估“出生人口跌破70万大关”的时间大约是在2039年,没想到提前15年就“达标”了。
与之相伴的就是日本已经陷入了深度的老龄化。
一个陷入深度老龄化的国家会出现什么现象?就是日本现在出现的现象:
第一,当然是经济增长长期萎靡,近年年度经济增速基本在零附近徘徊。
第二,东京都核心23区房价的上涨速度在全球的大都市中一马当先。2023年新房价格上涨高达39.4%,这样的年度涨幅并不像发达国家的数字,反而与土耳其等发展中国家的数据十分相像。
第三,黄金价格暴涨,过去六年多的时间内日本现货黄金价格暴涨了240%多,在主要经济体中居领先水平。
第四,虽然日本近年来的名义工资一直在增长,但扣除通胀之后的实际工资水平却在不断下降,这就导致衡量一国富裕水平的恩格尔系数不断上升,这意味着家庭食品支出在总支出中的比例连续上升,这就是家庭的贫困化进程。2024年,日本恩格尔系数创出43年的新高,意味着日本家庭的富裕程度已经倒退回到了43年前的1981年,参考下面的两张图。下图上是名义工资(蓝线)和实际工资(灰线)走势图,下图下是日本恩格尔系数走势图。
经济萎靡不振;东京都核心区房价高速上涨堪比土耳其等发展中国家;金价上涨的速度在主要经济体中一马当先;虽然居民名义工资持续上涨但实际收入却在不断萎缩以至于在贫困化的道路中不断深入,所有这些事情本质上都是一件事,社会深度在深度老龄化的道路上无法自拔。
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之后,日本社会就开始了老龄化进程。当社会老龄化不断加剧之后,就会导致以下后果:第一,是经济需求不足,经济活动本身就是供给和需求的平衡,当需求不足之时自然阻碍经济增长;第二,当社会老龄化之后,作为最主要的生产要素——劳动力的投入(与非老龄化社会相比)就会不足,这会阻碍经济增长;第三,由奢入俭难,虽然社会开启了老龄化、创造财富的能力下降,但各种福利体系的支出却很难削减,甚至因老龄人口的比例增加而增加,制度成本也难以明显压缩,这就让政府的财政负担不断加重。这显然是一种结构性失衡,为了对抗这种结构性矛盾,政府需要增加支出拯救在房地产泡沫破裂过程中受到严重冲击的金融体系,还要加大投入刺激经济以对冲上述结构性失衡,这导致政府负债的快速增长。但政府自己是不能创造财富的,最终,这些债务就只能通过加税向社会转移,包括直接加税、加征铸币税等,然后就导致综合税赋加重,而综合税赋加重就会对经济活动形成制约,让经济增长低迷,等等。
也就是说,社会深陷老龄化之后,经济增速低迷是必然的。无论政府是通过直接加税还是通过征收铸币税来缓解经济活动低迷与社会财政需求之间的失衡,都会推动价格,就像我在《如松看财富之道》中所论述的那样,通胀本身就是税收现象。
经济活动低迷而价格上涨,最终就只能是滞胀,滞胀的结果只有一个——纸币加速贬值。
至此,上述四个结论都出来了:
首先,经济低迷,这不用再说。
其次,既然政府需要加税,被征税的对象是劳动者,无论劳动者的名义工资收入是否增长,实际收入总是负数,源于通胀的过程就是为征税服务的,只有劳动者的收入增长是负数,政府才能达成征税的目的。
再次,纸币加速贬值,黄金价格当然要上涨。
最后,核心城市核心区的房地产本质上具有实物货币的属性,日本东京核心23区的房价就会加速上涨。
这就是“日本式黑洞”,在滞胀和家庭贫困化的进程中不断深入。
全球所有主要国家都在陷入老龄化,所以包括美国、德国、英国在内的主要经济体的恩格尔系数都处于涨势,但却以东亚几个经济体的老龄化情形最为严重。根据世界银行2022年得生育率数据显示,日本是1.26,印度是1.18,倒数第一的韩国只有0.78,都远远低于人口可持续的生育率水平2.1。
现在,东亚经济体都在依靠举债来应对社会不断老龄化带来的压力,日本的范例已经告诉人们这种方式是不可持续的,日本直到今天一直都在使用增加负债来应对这一问题,导致日本政府目前的负债率超过了260%,而且已经陷入滞胀。
在此要特别强调的是,今天的情形已经与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之后截然不同,当时的全球化还处于高潮阶段,全球地缘政治秩序处于稳定状态,日本可以维持更长时间的低利率,给日本提供了比较长的缓冲时间。现在,随着全球化快速解体、全球产业链加速断裂再加上老龄化不断深入,就导致经济增速加速下滑,让财政收入受制,如今是全球化解体、地缘政治恶化时期,这会推动军费支出的快速增长,让体制成本以更快的速度上升,加上老龄化加剧导致社会福利体系的支出增长,财政收支恶化的速度就会更快,低利率的环境更加难以维持,滞胀的脚步会比日本来的更快、更早,所以,陷入黑洞的日本就是一本教科书。
今天,看到大陆媒体上有一位专家说,过去一周多白银价格无厘头地上涨了,可这世界上又什么事情是无厘头的哪?日本老龄化不断深入之后,东京核心区不动产价格和黄金价格的上涨不是无厘头;无论1991年底的日本,还是2007年的美国,或者是2021年上半年的大国,都是走上过度负债之路约6年之后房地产泡沫开始破裂,泡沫破裂不是无厘头的;黄金从2015年底启动涨势不是无厘头的,这事前面已经说过多次;银价在今天的上涨也不是无厘头的,否则也就不会有下面这样的留言,等等。
保持谦卑之心,尊重客观现象尤其要尊重常识,摒弃主观,抑制自我之心和贪欲,对大自然时刻保持敬畏,才能认识那些外在看来“无厘头”的事情,才能让我们看的更远,让我们共勉。
最后,要以王阳明的家训结尾:谦者众善之基,傲者众恶之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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