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特朗普上任美国总统的1月下旬开始,日本长期国债收益率就启动了暴涨模式,以最高点计算,日本30年期国债收益率总计上升了近1%,见下图。
自从特朗普宣布打响关税战之后,美国的长期国债收益率启动了涨势,见下图。
长期国债收益率的上涨震动了美日社会。
日本以“至暗时刻”来形容这一事件,立即对长期国债收益率启动了行政干预,即减少长期国债的发行,与之相伴的自然是增加短期国债的发行。
国际三大评级公司之一的穆迪则以美国债务总额和债务利息支出增长过快直接调降了美国政府的主权债信用评级。
全球最大的对冲基金桥水创始人达利欧警告说,即便穆迪下调了美国的主权信用评级,也只反映了美国国债风险的冰山一角,美债面临的真实风险比穆迪降级示警的还严重,它并没有考虑到美国联邦政府可能会通过印钱来偿还债务的风险。
国债收益率启动涨势显然也是特朗普政府急于在关税问题上与欧亚经济体达成贸易协议、进而缓和贸易紧张局势的深刻原因。
为什么在目前的位置上美日长期国债收益率启动涨势,让两国如坐针毡?
第一,这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的,债务利息支出快速增长会对两国财政形成挤兑。
日本政府目前的负债率超过260%,前面已经计算过,如果日本平均国债收益率上涨1%,日本政府就需要拿出约20%的财政收入支付债务的新增成本,如果长期国债收益率在目前的位置上继续快速上涨,日本政府只能破产。
所以日本首相石破茂说日本的财政状况比希腊更糟。
如果要避免政府财政破产,就只能由日本央行继续收购国债进而压低国债收益率,而央行收购国债的过程就是释放基础货币的过程,就是量化宽松!从去年底开始日本通胀已经再起涨势,见下图,食品通胀高达6.5%,大米价格的同比涨幅更接近100%,在这样的时期央行继续释放基础货币,日本的通胀就会失控,这会导致灾难性的结果,看看九十年代的俄罗斯、过去十年的阿根廷也就十分清楚。在这样的前景面前,日本政经人士当然如临大敌。
去年,美国政府的债务利息支出已经超过1.1万亿,而财政收入也不过4.92万亿,债务利息支出占财政收入的22%,一旦国债收益率再起涨势,美国的赤字就会急剧恶化,走上债务总额和利息支出螺旋式上升的轨道,这显然就是穆迪以美国政府的债务总额和利息支出增长过快为由调降美国主权信用评级的深刻根源。
第二,是潜在的代价,国债收益率再起涨势会对美日两国的社会保障和金融体系造成剧烈的冲击。
在2008年以前,由于美国房地产次级贷款所形成的“资产包”价格持续暴跌导致金融机构的资产缩水和流动性紧缩,最终拖垮了贝尔斯登、雷曼等金融机构,引爆了次贷危机。
目前,美国国债规模是次级贷款规模的二十倍以上,而国债收益率的暴涨就意味着国债价格暴跌,下图是美国30年期国债价格走势图,目前的价格已经比峰值下跌了38.8%。国债价格暴跌就会给持有人带来数万亿美元甚至十几万亿美元的巨额损失,这一损失可比次贷危机的损失规模要大的多,影响也严峻的多。
我们看看美国国债是谁在持有,也就知道损失会落在谁身上。
美国国债的海外持有人主要是各国央行,大概占总量的33%,但各国央行暂时还不会倒闭,可暂不考虑。
美国国债的国内持有人包括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等政府部门,持有美国国债总量的约25%;美联储持有20%;银行、养老基金、公民投资者持有约22%,这是目前的持有比例。
在这里,最危险的当然是养老基金、社会保障信托基金、银行等机构,如果国债价格继续快速下跌,在数万亿美元甚至十几万亿美元的资产减计和流动性压力之下,就可能面临倒闭破产的危机。
根据日经中文网的报道,上周长期国债收益率的波动已经使得部分长债投资人遭受了接近20%的损失,如果国债收益率继续上涨,它们就需要进行资产减计,流动性会紧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重要金融机构的破产倒闭。
我们还记得2022年9月上任的英国短命首相特拉斯,她上任后立即推出大规模减税法案导致英国国债收益率暴涨,国债价格暴跌,让投资国债的英国养老基金出现了巨额损失并濒临破产,英国央行只能迅速开启量化宽松以支撑国债价格来拯救养老基金等机构,特拉斯也只能马上卷铺盖走人。
国债收益率在目前的位置快速上升,会引发社会保障机构或金融机构的破产,这就是特朗普怀里的那条大鱼。
但今天,无论美国还是日本,都很难再承受一次更大规模的类似次贷危机那样的危机,社会保障机构破产会导致严重的社会危机,这显然是不可承受之重,所以,唯一的路径是在危机爆发之前由央行和政府进行干涉,但行政干涉只能在短期内影响国债收益率走势,最终还是要祈求央行。央行要么是入场收购国债进而压制了国债收益率,这就是向市场释放基础货币的过程,本质上就是量化宽松;要么就是央行印钱直接用于政府还债,这也是量化宽松。所以达利欧警告说,穆迪没有考虑到美国联邦政府可能会通过印钱来偿还债务的风险。
如今是全球化解体、全球产业链不断断裂、制裁与反制裁不断加剧的时代,还是战争频发的时代,更是全球统一大市场被不断撕裂的时代,这意味着纸币信用进入了历史性的加速收缩周期,即纸币的贬值速度开始加快。在这样的时期内,一旦美日央行被迫启动量化宽松或类似量化宽松的政策,货币和通胀会向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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